同居(13)(1/2)
同居(13)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车流的灯火被雨水折射成流动扭曲的形状,从车窗望出去,璀璨华丽,仿佛流动的光的河流。
车开得很慢,电台里放着十分轻缓的情歌。
谭如意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过去做兼职,乘着夜班车回去的情景。
她的大学是在中部的一个城市读的,那时还没通地铁,八点下班之后,乘一个小时的车,从兼职的地点回到学校。
公交车上的人上上下下,只有她一个人坐着靠窗的位置,凝然不动。
生活早早显出其狰狞的模样,而她与之争斗多年,竟然没能失掉本心,有时候,她都要为自己的这份坚韧击节。
而此时此刻,她十分欣喜自己还抱有一颗柔软的心,没让烟熏火燎的现实磨砺得面目可憎,否则,哪里遇得上这样的沈自酌。
她转过头,看着沈自酌:“沈先生。”
“嗯。”
“没事。”
她轻轻笑了笑,“就想喊喊你。”
沈自酌没说话,伸手将她脑袋揉了一把。
回到家里,谭如意先去阳台看了看养着的盆栽。
谭爷爷走之前,按照约定介绍了几种好养的花。
同沈自酌商量过之后,谭如意买了一盆球根海棠,一盆鸭掌木和一盆蟹爪莲。
室内也放了数盆小型的吊兰,以及精心挑选的多肉植物。
原本极为简洁的空间了多了几抹绿色,显出一种清透的活力。
之后,谭如意便去做饭。
正涮着锅,沈自酌走进来,谭如意当他是要从冰箱拿东西,便说:“水果还在袋子里。”
沈自酌往搁在台子上的塑料袋看了一眼,忽将整个袋子提了出去。
谭如意纳闷,然而她一手的泡沫,也不便跟出去。
过了片刻,沈自酌又将袋子提进来了。
谭如意看了一眼,里面的水果似乎一点也没少。
谭如意笑起来,“沈先生,你拿了什么东西?”
沈自酌没回答,只低头看着低垂的细腻白皙的颈,“要我帮你吗?”
“不用的。”
沈自酌却已挽起衣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谭如意无法,便说:“那就烧点水将冬菇泡一会儿吧。”
沈自酌在旁,谭如意烧饭的进度反而慢下来。
厨房空间倒是很大,站两个并不会觉得拥挤。
谭如意见他实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便指挥他洗根葱,剥瓣蒜。
沈自酌倒也不嫌繁琐,一五一十地照她的吩咐执行。
谭如意笑说:“沈先生,有句话叫做‘君子远庖厨’。”
沈自酌将剥好的蒜搁进一只洗净的碗里,“还有一句话,叫‘治大国如烹小鲜’。”
虽然动作是慢了下来,但有个人在跟前说话,总是少了几分枯燥。
反正是周五的晚上,时间很长,足够让她花费数倍的时间来做一顿晚饭。
吃完之后,谭如意礼尚往来,也帮着沈自酌洗碗。
水池旁的距离倒是有限,挤了两个人,水池里两双手互相打仗,这架势不像洗碗,倒像是捣乱。
沈自酌受不了了,将谭如意不安分的两只手捉住,按了点洗手液出来,将她手拿到温水底下,仔仔细细地冲洗起来。
洗手液是谭如意买的,一股芦荟的清香。
她手指被他轻轻摩挲着,莫名就觉得有些痒,却又不愿抽开。
空气很静,一时只有哗哗的水声。
沈自酌将她手上的泡沫都冲干净了,关上水龙头,却并没有将她手松开。
他微微侧过身,认真看着她。
头顶是白色的灯光,墨色发梢似有微光流动。
沈自酌就这样捉着她的手,低下头轻轻吻她。
过了一会儿,谭如意抽出手,攀住沈自酌的颈项,踮起脚尖,加深了这个吻。
时间的流动仿佛快起来,换气的间隔,谭如意睁眼看着沈自酌,看到他眼中极为灼烈的光芒。
静了一瞬,沈自酌忽搂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谭如意脚下悬空,全身力量都挂在沈自酌身上。
不断地后退,直到她的背抵上了沙发的靠背。
沈自酌静静看了她一眼,再次凑上前去。
这么紧要的时刻,谭如意忽觉得鼻子有些痒,立即推开了沈自酌,捂嘴侧身打了一个喷嚏。
刚刚消停下来,又打了一个喷嚏。
沈自酌抽了几张纸巾塞进她手里,谭如意擤了擤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
“是不是感冒了?”
“不会的,我身体很好的,已经大半年没感冒过了。”
刚说完这句,又打了一个喷嚏。
有些句子确实不要轻易说出口,譬如“大半年没感冒了”,譬如“这工作我已经完成百分之八十,马上就要成功了”,再譬如,“干完这最后一票,我们就回家结婚。”
好好的一个周末,谭如意陪伴着纸巾度过了。
沈自酌不让她吃药,说是感冒本就是“不治之症”,吃不吃药都要一个星期才能痊愈。
他从网上搜索了方法,给她熬了一锅姜汤,酽酽热热的时候,逼着她一口喝干。
谭如意自小就不爱喝姜汤,虽说这玩意儿对驱寒有奇效。
可架不住沈自酌威逼利诱,只好屈辱投降,一口气喝下去。
又辣又甜的怪异味道让她眼泪都呛出来了,沈自酌飞快剥了一粒奶糖塞进她嘴里。
谭如意觉得自己生起病了跟个八岁的孩子一样,不免有些羞耻。
沈自酌给她盖上毯子,打开了电视,问她:“看不看《寂静岭》,这次保证不吓你。”
谭如意笑起来,瓮声瓮气说道:“谁感冒了看恐怖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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