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与辻本宪三的双向奔赴（2/2）

“迟早的事~~迟早的事啊！”

一开始只是奉承式的恭维，但说着说着辻本宪三就感觉鼻子有些酸。

要不怎么说凡事就怕对比呢。比如一个人在满分100的考试里考了50分，不及格。这个人可能知道自己考得很差，但心态积极的他没有气馁，而是想着下次考试自己一定考好云云。

但如果这个人的同桌考了99分，却还在那边长吁短叹，打从心底哀伤自己没考满分。哪怕考不及格的那位心态积极，也难免要被破防。

辻本宪三这时真的是有种冲动：只要眼前的年轻人能帮自己解决眼下的麻烦，那干脆就回老家种地算了。

在说了一些场面话后，加藤荣治便开始进入正题：“辻本前辈，能不能具体说一说你那批机台的情况？数量有多少之类的？”

加藤荣治顺势叫起了前辈，两人年龄差有点大，但目前彼此的社会地位又跟年龄差正相反，用前辈来称呼也算是一种比较折衷的说法了。

因为加藤荣治可不打算跟辻本宪三只打这一次、两次的照面。那么让彼此的关系显得亲近、热络一些，总是有好处的。

辻本宪三对这个称呼当然不至于说受宠若惊，但确实听起来很舒服。毕竟人家可是年少有为的社长先生，自己这样欠一屁股债的中年失败大叔跟人家没法比。

但他很快就暗暗提醒自己，可不能被年轻人几句恭维话就哄得飘飘然，自己大老远从大阪跑过来，可不就是为了这笔生意么。要是一时要面子打个折什么的，吃亏的可是自己的钱包！

当下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仓库里那批街机机台的情况描述了一番。

他要将这批积压在仓库里的街机机台处理掉，自然少不了一些兜售所需的话术。这时将那批机台的质量吹得夸张一些，加藤荣治还是可以理解的，但说什么比新的还要新这种话……

“扑哧~~~”加藤荣治很想说一句：抱歉，自己确实没忍住。但笑都笑了，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句蠢话的辻本宪三已经想找地缝了，这时再安慰也只是徒增尴尬。

“咳~~总之这些机器的质量我已经大致了解了，之后我会派人去亲眼查看一下。辻本前辈，放心吧，只要机器的质量没问题，价格什么的好商量~~我全都要了！”

收购二手的街机机台只是尽量控制成本，重点还是在自家公司以后开发的游戏好不好玩，能不能获得玩家市场的认可上面。要不然也只是像辻本宪三这样放在仓库里吃灰而已。

所以只要辻本宪三别把二手货当全新的来卖，价格稍微高点加藤荣治也可以接受。

“这可真的是……太感谢了！”辻本宪三闻言再也不顾什么脸面，发挥躬匠精神，站起身来对着加藤荣治就是一鞠躬。

虽然具体的价格还要接着谈，不过像加藤荣治这样愿意把仓库里那一千多台机器全部吃下的，着实是解了辻本宪三的燃眉之急。

他之前也谈了几家游戏开发商，可对方开出来的价格抠抠搜搜的不说，采购数量也不多。这一趟来东京的车票钱总算没白花，说来真是令人汗颜，他活了一把年纪，没想到有天来见一个业界后辈的时候，居然还要考虑车费的问题。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想跟负责联络他的云游殿工作人员问一句：车费能不能帮忙报销。

还好及时忍住了。自己上赶着跑东京来见一个高中生已经挺掉价的了，这时候再跟人家说能不能帮忙报销车费……虽然缺钱的时候做什么都不寒碜，但到底是太没底线和业界前辈的尊严了。

加藤荣治摆了摆手示意辻本宪三大可不必，道：“这笔生意是你我各取所需罢了，辻本前辈不要这么客气。

对了，我有一件事挺好奇的，辻本前辈您也依然看好游戏行业的前景么？”

“是的！”辻本宪三去掉了压在心头的大石，谈兴也就浓了：“鄙人觉得人们对娱乐的追求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虽然在鹰酱那边刚刚发生了‘雅达利大崩溃’这样的事件，纽约时报和日经新闻都不约而同地宣称电子娱乐市场已经是穷途末路。但我始终认为这一行业的前景也远比现在看到的要乐观。”

“这点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呢，可以仔细说说您的想法吗？”加藤荣治虽然对辻本宪三怀着其他想法，但对他的这番见解还是相当欣赏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就这个问题谈了很长时间。辻本宪三虽然时运不济，但其战略眼光真的是让加藤荣治打心底地开始佩服。

辻本宪三也认为电子游戏这一行业远没有到达尽头，“雅达利大崩溃”只不过是雅达利他们自己太不珍惜羽毛了的结果，只要开发出足够吸引人的游戏还是能取得重大突破。

只不过辻本宪三并没有对家用主机有太多的想法。他认为游戏行业接下来的大发展风口还是在街机跟电脑游戏上面。

他甚至还跟加藤荣治说起，如果他这次渡过难关，再次创办公司时，就要把电脑这个词加进新公司的名称里。

卡普空的英文“CAPCOM”这一名字的由来正是是“CAPSULE”（胶囊）和“COMPUTER”（电脑）的合成。想来辻本宪三这时就已经对未来成立的卡普空的名字有点谱了。

“辻本前辈您的想法很好，如果你真的还想再成立一家游戏公司，资金方面我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在送辻本宪三回楼上的酒店房间时，加藤荣治才终于“松口”——辻本宪三后来跟他说那么多电子娱乐业的美好前景，如果光是站在加藤荣治自己的视角，可能只会觉得这个老家伙眼光真准啊之类的。

但要是换成旁人，准确点说是对未来一无所知，还处于推测、猜测阶段的人的视角，那些话显然就有点画大饼的意思了。

显然是在游说投资者往他这个都快破产的无底洞里投钱。

也幸亏他一下子就遇见了开了未来视角的加藤荣治，知道他画的那些大饼有不少都会成真。加上自家云游殿未来发展的重心是家用机和携带掌机市场，街机市场跟电脑游戏市场的前期部分，刚好可以先让辻本宪三去帮忙开拓一下。

要不就他这甚至有些拙劣的游说方式，换作一般投资者还真不会同意。

加藤荣治之前一直装考虑考虑，说什么让我再想想，其实就是想吊吊他的胃口。但加藤荣治也怕这都自己送到嘴边了的鸭子飞了，所以才选在这最后关头松口。

不过，接下来还是要尽量表现出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比如故意不接一两次辻本宪三打来的电话，继续营造一种危机感。让他感觉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这样才能更好地掌握合作中的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