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返回太原（2/2）

郑珙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双手松开，躺回了床上，他抽搐着、咳嗽着，但嘴角却扬起一丝微笑。

杨崇贵冲出房间去找大夫，而郑珙的脑海中已经开始像跑马灯一样都回忆自己的人生了。

年轻时考试及第，入了官，却因为性格太过耿直，经常得罪人，始终得不到重用。

后来遇到刘崇，一切变得不同了。刘崇因为刘知远的突然崛起，深感自己能力不足，他在遍访有识之士时寻到了自己家的门前。刘崇见过自己后，蛮横地命令郑珙以后就跟着他。

当时还是个小县官的郑珙自然也不敢得罪刘崇，只得跟刘崇来到了太原。

当初虽然不情不愿，但往后的日子里，刘崇却对自己十分信任，虽不是言听计从，但重要的事总会找自己商量。

就这样，一个无赖和一个小吏慢慢地爬，上了人生巅峰，直至今日，一个成为皇帝，一个则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郑珙笑了，喃喃地说道：“陛下，我不能再陪您走下去了……”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缓缓的阖上了。

等杨崇贵再带着郎中回来，郑珙已经彻底没有了呼吸心跳。

李铤从宫中回来只看见了一尊冰冷的尸体，悲从心来，泣不成声：“郑大人，您的目标达成了，协议签订了，您可以安心走了……”

就在郑珙离开当天，耶律璟和李铤签订了辽汉盟约，约定两国共进退的一系列细节内容。李铤从宫中回来，本想将这个好消息说给郑珙，却没想只能说给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李铤和杨崇贵收殓了郑珙的尸体，收拾停当后正式离开了辽国的上京城。

此时距离杨崇贵到上京城已过去了近两个月，二人扶棺而行，又经过了数日的跋涉，李铤和杨崇贵带着使节团回到了太原城。

太原城外，刘崇身着缟素，看着使节队伍中的棺木，悲伤的情绪犹如野草遍布心间。他记起少年时骄横的自己强行索要来的小吏，起初他的负气到后来的尽心尽力，直到现在死而后已……郑珙是用生命效忠着自己。

使节队伍来到跟前，刘崇并没有看杨崇贵和李铤，嘴唇颤抖着上前扶住郑珙的棺材，天地间仿佛也只剩下了这口棺材。刘崇终于控制不住泪水，嚎啕大哭：“郑珙啊！你怎么就这样离朕而去了！你说过要陪朕杀回中原的！你怎么可以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先走……”

刘崇的哭泣让朝中不少与郑珙交好的人也脸现戚色。

刘承钧皱着眉，赵华低着头，张元徽紧抿着嘴唇。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味道。

刘崇哭了一阵，终于缓过了情绪，随即对郑珙和他的家人大肆封赏，又命令太原城斋戒缟素十天，为郑珙守灵，极尽哀荣。

使节团进城后，李铤和杨崇贵被传唤到了御书房。

刘崇带着几位大臣等着他们，这几位大臣自然也包括刘承钧，赵华和张元徽。刘崇向两人询问了在上京城的具体情况，李铤和杨崇贵则对这些问题一一回复。

在众人将问题问完，刘崇揉了揉眉心：“两位辛苦了，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之后的应对大家也都回去想想，没事就先退下吧。”他说这话时，满面尽是疲态。

杨崇贵看着这样的刘崇，内心复杂，众位大臣鱼贯而出，他却始终没有动身。

刘承钧经过杨崇贵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杨崇贵跟自己一起离开。

杨崇贵摆摆手，示意刘承均先走，刘承钧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猜到杨崇贵可能有话要单独给父皇说，便回以点头示意，离开了御书房。

刘崇以为人走空了，可抬头发现杨崇贵还在，不解地问他：“杨爱卿，你怎么还在？”

杨崇贵看了一眼左右的侍卫和小太监，有些犹豫地问：“陛下能否屏退左右？”

刘崇看出杨崇贵还有事没说，沉吟了片刻，对身边的侍卫们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吧。”

侍卫和小太监都离开御书房后，杨崇贵轻出一口气，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呈给刘崇：“这是郑珙大人写给陛下的信，因为此事十分机密，只能给您一人过目，唐突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刘崇接过信，信没有封口，笔迹凌乱。

刘崇看过信后，眼中浮起一阵怒色：“这些该死的家伙！我定要对他们抽筋扒皮！郑珙啊……悔不听你的话，反害了你的性命……”

杨崇贵有些默然，这封信因为没有封口，所以自己之前已经看过了。信中所说的便是郑珙临终前对自己提及的事情，是对朝中官员背叛的猜测，此事在郑珙在最后一次面见耶律璟时，他确定了自己猜测的正确，因而对杨崇贵千叮咛万嘱咐，务必将信捎回去。

除此之外，信中还说了一些对刘崇未来方针的建议，最后提到了杨崇贵，让刘崇给他更多的信任。这封信是郑珙第二次觐见耶律璟前夜写的，那时他似乎就有觉悟，自己将用生命为大汉争取利益。

刘崇猛地抬头看向杨崇贵，咬牙切齿的问道：“卫融那个人为什么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