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128(2/2)
宜妃这个人想得开,“兄弟姐妹之间能拉一把是一把,拉不了就不要拉,要不然到时候他在泥潭里出不来又把你给扯进去了。”
随后叹口气,“把你们都养这么大了,我说的话虽然在你们听起来觉得冷心冷清,但是也是为你们好。这么多年来,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拉扯大,都是大人了,都有主意了,我说什么都不听了,往后自己是阶下囚还是堂上客是你们自己说了算。虽然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但是话又说回来了,难道一件事,因为我不乐意你们就不会干嘛?既然劝不了你们,那我也不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说到这里宜妃明显有些伤心,拍了拍儿子,“天都黑了,别在我这里呆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十一猝不及防的被额娘推出门来,外边寒风呼啸,他赶快缩了缩脖子,他的太监飞快地给他系上斗篷。连晚饭也没吃到嘴里,主仆几个是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回去了。
宜妃这会儿也没来得及吃晚饭,看着儿子走了之后,让妹妹赶快收拾了不少好东西,又赶快让人打听了打听,说皇上了今天下午没来后宫,就赶快坐着轿子去了承乾宫。
她这会儿就要替儿子把后续的事情给处理了。
拿了不少好东西,将这些东西分成两份,来到田蜜跟前的时候拿出来其中一份摆到了田蜜跟前,“今天让娘娘受惊了,也是这几个孩子不懂事儿,等到老九从他家里出来了,臣妾带着他过来给您赔罪。这里还有一份东西是给扬丹的。平时臣妾也不经常见到他,这两天可能他也要养伤,所以这东西就托娘娘转送给他。”
田蜜让人把东西收拾下去,“你这也太客气了,他们兄弟几个在一起打架的时候可不少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田蜜还是让人把东西收了起来。
时间太晚了,宜妃也不敢在承乾宫里面坐太久,说不定等一会儿皇上就来了,要是放在平常自己是不怕的,可是如今自己那两个你也这样闯了这么大的祸,皇上要不多说几句才是奇了怪了呢。
自己也一把年纪了,已经是做人祖母的了,这个时候要是被皇上指着鼻子骂,可真没办法见人了。
她看到田蜜把东西收了就赶快站起来告辞,“时间太晚了,也不知道延禧宫那边关门了没有,臣妾还要到那边去瞧瞧。”随后脸上带了一些苦笑,“佟嫔今天心疼几位阿哥,对臣妾说不定要摆冷脸儿,要是今天臣妾吃了个闭门羹,明天求娘娘借出承乾宫的地界给我们说和说和”。
田蜜听了微微一笑,佟嫔又不是傻,这个时候都能看出来了皇上不想多管这件事儿,其他人也不能再上蹿下跳,只能息事宁人。所以有一口恶气不能出来,但是已经失去了痛打落水狗的最好时机,佟嫔也只是嘴上会说几句,这段时间是不会做什么的。
“她那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咱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放心吧,你去了延禧宫难听话是不会听到的,也就是看她那张臭脸给你摆一会儿。他在我们家年纪就小,从小就娇惯,来到了宫里又没受过什么磋磨,还有一些少女脾气,说话既耿直又冲,我还要说呢,假如他以后或者是今天说了什么话,你可别往心里去,看待我的面子上,就算不高兴跟我说一声,我替你教训她。”
两个人互相客气了几声分别了,田蜜看着宜妃的车架往东边去了,叹了一口气坐回了炕上。
青鱼忍不住问:“您怎么对她这么客气,咱们杨丹阿哥今天受委屈了,十三爷十五爷更是倒了大霉!”
“都说后三十年看子敬父,换到宫里就是后三十年看子敬母。用句咱们都懂的话,那叫做母以子贵。要是宜妃没孩子,我何必对她这么客气,之所以对她这么客气,不是看在老九和十一的份上,而是要看在老五的面子上。”
老五尽管是一身毛病,但是不可否认,到现在为止这朝廷当中最有权势的几个皇子就是老四,老五,老七,老八。
老八的权势看起来有几份空中阁楼的意思,这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扒拉到自己怀里的。而老四老五老七完全是因为年纪比较大赶上了好时候,父子感情好的时候,康熙为了这几个儿子也真的是掏心掏肺,真心为他们谋划。
爵位倒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八旗的旗主都已经换成了他们。这哥几个不显山不露水,门下的奴才遍布朝廷各个地方。
也就是这一段时间老八太高调了,让人忽略了这几个年纪大一点的阿哥。
而且宜妃连夜跑过来给儿子挽回印象取得谅解,最起码态度已经做出来了,行动也有了,如果再咄咄逼人,在别人看来就有点儿上不了台面了。
田蜜解释完了之后,让太监去外边张望一下,看看皇上的车架来了没有,要是不来就关门休息了。
被田蜜说到的老五,这个时候已经赶到老九家里去了。
他看到老九被打的背上稀烂,从腰到大腿这一段,身上没一块好肉。
几个太监正把他的裤子用剪刀剪开,实在是太疼了,只要一碰到这些伤口老九就忍不住嚷嚷起来。而且屏风隔壁九福晋带着家中的女眷和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女孩儿,正哭哭啼啼的说落老九不靠谱。
“……请五爷评评理,四爷请他们去吃酒看戏,他不好好的待在酒席上,却偏偏要跟侄儿一块闹,闹也就闹了,十一也说他两句他还上头了……爷,你都是这么大的一个人了,不是三岁小孩了,怎么经不起两句话呀?今天挨了打丢了爵位,被人家拔了面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府呢,这全家老小都指望着你,你成了这个样子……”
老九忍无可忍,“你个老娘们快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
老九刚说完,老五就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屁股上,“你福晋难道说错了?你个混蛋玩意儿,今天我不在,但是也听说了,就因为你这个混蛋玩意儿害得额娘丢了大人,十一折了胳膊,你说说你从小到大除了会闯祸还会干什么?”
说完之后伸出一根手指在老九的屁股上戳了几下,老九疼得大叫,“哥哥,亲哥哥,手下留情”。
看着兄弟实在是不太像样子,老五转过头去对屏风那边说:“弟妹,带孩子们回去吧,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天太晚了,爷儿今天在你们这里借宿一宿,明天再走。今晚上爷就和老九好好聊聊,弟妹让人准备一些好克化的东西送过来,先让老九吃下去”。
九福晋不敢跟老五呛呛,答应了一声带着人退下去了。
几个太监也把老五的裤子剪了下来,用药膏擦了擦伤口,把伤药撒在了他的伤口处。屋子里面的火炕烧的热,热的又摆了几个火盆,随后拿了一床很薄的被子盖在了老九身上。
这一切弄完之后,老五拎了一个小圆凳坐在了床边,“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喝醉了,脑子一热上头了。”
“今天我把你身边的那几个奴才都问了问,他们跟我说:是小十一挑衅了你,你为了教训弟弟所以才动了手。要是咱们那小兄弟喝醉了,你们两个打一架,我也就不问什么了,可是你喝的不多他也没喝醉,这是为什么?”
“您都看出来了?”
“像我这么笨的人都看出来了,可见你们俩的计策做的有多么的粗糙。你跟我透个底儿,你们俩倒是怎么想的?是针对老四还是针对老八?”
老九疼的呲牙咧嘴,但是哥哥问了,他也要说实话,“这个决策根本就是一瞬间我们俩想到的,当然粗糙了。”
接下来,老九把自己故意和侄儿一块玩耍又被这儿耍了的事儿讲了出来,最后表示,自己当时确实有几分羞恼程度,可是和小弟弟对视之后,两个人同时想到了这个办法。
“……要不说我们是亲兄弟呢,眼神一对就能知道彼此是怎么想的。我当时又没有真的想把十一给怎么样,可没想到十一的身子那么弱,我根本就没有打到他,他躲了一下倒地上就把胳膊给摔断了。”
老五忍不住叹一口气,这真的是有心算无心,这事情确确实实是有几分棘手,但是不管怎么说老九如今也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皇阿玛把你关在这里,也没说要关你多久,万一你要是倒霉的跟老大一样,一辈子出不来了可怎么办?”
老九不在乎,“出不去就出不去,在家里面呆着挺好的。有心情了就跟我们家的老娘们骂几句,没心情了喝点小酒吆喝几嗓子,再说了,难不成你就亲眼看着我被关在这院子里,都不想办法救我一把?”
“就你这样的救出来未必是好事儿。”老五看他心情还不错,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和老八是怎么回事儿,前一段时间你跟他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都嫌肥,如今怎么想要跟人家要分得远远的。”
“自然是缘分到了,如今分开对我倒是一桩好事,不必再给人家当打手了。正所谓舍车保帅,如果他事情不顺利,早晚就会拿我祭天,虽然大富贵是我所向往的,但是这富贵里面伴随着掉脑袋那就算了。”
老五听着这口气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老九伸出手指勾了勾,老五俯下身子听他讲。
“昨天大年初一,我跟老十一看在家喝酒,结果就有钮祜禄家的一个人来拜见老十。你也知道钮祜禄家跟十弟是有亲戚的,再加上又是大过年的人家上门了,自然把人叫过来一块喝一杯酒。可就是这一杯酒喝出事儿来了,这个人喝多了说出一件事,那就是——太子在塞外的时候,调兵的书信是伪造的”。
老五听了之后发现自己手脚都在抖,“你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听到的就是这么多,当时哪想到这个人能说出这样的话,除了我听见了老十听见了,还有几个奴才也听见了。你猜猜今天早上怎么了?”
“怎么了?”
“这个人走到海子边,因为喝的太醉,一头栽下去淹死了。”
“什么?!”
“人死了,这件事就把我吓着了。我跟你说,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吓得浑身冒冷汗。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无外乎是咱们兄弟当中的一个。老大是做不出这样的事的,他要是能做出这种事,他也不会咒老二咒了那么久。这事也不会是老三做的,老三要是做出这样的事,至于现在躲在家里连出门都要捂着脸吗?”
这一下五阿哥顺着老九就往下说:“这事儿也不应该是四哥做的……因为那天的事我特意打听过,人家都说老大老八和十四,他们在老四之前都已经进帐篷了。”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老四做的,老四就没必要急着赶过去见老爷子,他只需要往后拖就行了,拖到和大家一块过去,然后惊慌失措。
老八,十四…再加上关起来的老大,这三个人里面最有可能的是老八。他们早就知道晚上会有敌袭,所以为了表现出担心皇父,想要拥有保驾之功,早早的就到了帐殿附近。除了捡一个护驾的功劳之外,还有就是想要看看那些叛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成色,今天晚上到底能不能成事?太子又是如何应对的。
这简直是一石多鸟之计,设计的人心思缜密。
然而老五还是有些怀疑,“你怎么知道那是假的呢?换句话说,昨天跟你们喝酒的那个人又能怎么证明调兵的书信是假的?”
“因为昨天那个人跟我们说,他瞧见过太子的印章。五哥你想想,太子的印章那么重要的东西太子肯定收藏在妥当的地方。就算太子再怎么颠狂,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印章随便扔。他身边有那么多奴才,就算他想拿印章砸鸟,他身边的奴才也不可能让他这么做。可昨天那个人跟我说,他们在路上见到过印章,就在运送的行李中。被一个盒子装着,当时这个盒子从车上滚下来,盖子掉出来印章也露了面儿。”
听到这里老五已经背后一身冷汗了,“咱们兄弟斗不过这个人啊!”
太子势大,可还是遭到了暗算,和太子的势力比起来,自己兄弟几个又算得了什么呢?
老五站起来搓着手在老九的床前走来走去,“按道理来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往往成大事的人,未必能对得起自己的兄弟。你这个时候怕了,想退出来是不是?”
老九趴在床上没说话。
老五又说:“你身边的奴才不能再信了,昨天那个人吐露的秘密给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你现在打了退堂鼓,恐怕人家也容不得你了。”
说到这里老五觉得老九这里真的是太不安全了,“你搬到我那边住着了,把你媳妇儿跟孩子都带上。在我们家面壁思过,等到你这边的人手梳理干净了之后再搬回来吧。”
老九不同意,“我才不搬到你那里去呢,要是这么一点小事我就躲到你那里去,将来肯定会被人家耻笑的,你放心,我又不是白吃了这么多年的粮食,自己身边的人自己清楚,这两天我趁着在家里养病,就把家里边的奴才好好的过一下筛子。”
反正老九觉得自己这一年半年出不去了,既然没事干,就不如在家折腾这些奴才。某些人就算势力再大再猖狂,也不敢在这关键的时刻对自己下狠手。
兄弟两个悄悄的商议了半天,到最后老五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去睡觉。可回到了客房老五反而睡不着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
当时早早的得到消息的老大老八和十四,他们三个究竟是谁下的手?
老大这种倒霉到底是不是因为东窗事发了所以才被关起来,而诅咒或者巫蛊也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这样的手段,太过于阴损,这个办法根本不像是什么有大心胸的人能想出来的。
老八虽然人品值得大家唾弃,但是老五觉得这事不应该是老八下的手,反而应该是十四,或者说这件事应该是十四主持的,老八是知情并且同意了的。
不知道为什么老五总觉得良妃的这两个儿子比较起来,老八相对来说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温和,而十四那真的是潜伏在野地里的一只毒蛇。
没证据没理由,知觉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