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 京中大审(8)(2/3)
“这简直是胡闹!”他在朝房里扯开大嗓门吼叫连连,“人死了三年,毒早就消了,骨头自然发白,这哪里是可以案情的虚实?”
他这样说话,虽然不恭,但终究是一家之言,绍祺还可以不理他,但两湖的朝士群来相合,因为这一案中,杨昌浚和胡瑞澜分别是湖南、湖北人。两湖大同乡,正在想办法救这两个人而不得,有了裕禄的话,正中下怀,酝酿着要上折子参刑部官员。
绍祺很紧张,很害怕,有一天应酬遇见裕禄,想做个解释,哪知根本不容他开口,裕禄盛气凌人的说道,“你种案子怎么翻得?你真糊涂!照这样下去,外官还做得吗?”
绍祺这才知道,此案平反,得罪了所有的督抚,越发恐惧,回到部里,找来浙江司的司官,“这一案,旨在平反冤狱,杨乃武、葛毕氏既然已经昭雪,就适可而止吧?”
翁曾桂沉吟不语,刚毅却率直问道,“怎么叫适可而止?”
“意思是,不可牵涉太多。”
“是。”刚毅故意这样说,“案外之人一个不牵累;案内之人一个逃不掉!”
绍祺给他的话说得很困惑:杨昌浚和胡瑞澜算不算案外人呢?他使劲眨着眼睛,分辨不清刚毅的话到底是何意。
刚毅却不理这些,力主依律定罪,不必有任何顾忌;而翁曾桂却从他叔叔翁同龢那里获得了很多了解,这一案已经不是纯然的平反冤狱,不过刑名上的一件案子而已。已经牵涉到大局了!
首先是两湖对江浙之争,这两省都是用兵东瀛协饷之地,分量极重;但彼此侧重不同。浙江主要是协饷北路军;两湖则是协饷南路军。
南路军的动作很快,而且进展顺利,李鸿章更是在三原城中大发其财,朝廷一再降旨恩赏,两湖官员与有荣焉的感受之下,走出去都似乎神气很多。
浙江的情况就困难一点,胡大毛为人忠直,不大会弄这些竭泽而渔的动作,全要靠浙江支应;所以杨昌浚的怨气也很大。他和裕禄私交很好,后者也是帮办差事的一省之长,两个人说起做督抚的难处,更是询谋佥同。
这样一来,很多京官就有些不安了,因为督抚权重,则小民受苦,裕禄这样说话,如果不稍微制他一制,百姓更无陈情的余地,所以那个叫边宝泉的,又拟了一个奏折,特意请他的姻亲,叫王昕的江南道御史出面,呈递了上去。
这样做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他已经上过一次很严厉的折子,赓续再上,会给人他和什么人过不去的印象;第二,王昕是苏州人,由他出面,多少可以表示,这是在裁抑督抚的权利,是直隶言官的公意,料想裕禄必将有所收敛。
边宝泉是京中清流键笔,文字非常狠辣,这篇奏折一开始就说,“臣愚,以为欺罔为人臣极罪,纪纲为驭下之大权;我皇上明罚敕法,所以反复求者,正欲伸大法于天下,垂炯戒于将来,不止为葛毕氏一案,雪冤理妄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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